[分享] ㊣104：溫暖的手勢
小正正2015-7-20 08:08
那一天，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寫到「佈達」的這個詞兒，其他人就問我說，是否真的有這個詞？我回說是有的，不過，對方寫錯字了，公告周知的「布」是不帶「人」字旁的，如「公布」、「布告」等，所以應該寫成「布達」，常用在上對下的公告事項。
當天吃完晚餐的時候，順道去繞了一下書店，看到建國中學的林明進老師出了第二輯的《學生》，遂隨手翻了一下裡面的〈給阿嬤的五封信〉一文。才看不到三分之一的段落我就知道，不能再翻下去了，於是趕緊花了1008元，跟另外三本一起打包準備帶回家，
人生，是挺神奇的一趟旅程。
每每知悉週遭的同學朋友的父母不是當老師的，就是高階的管理工作，反觀在小漁村長大我的父母，一個小學沒畢業，一個連大字也識不了幾個，你說我心裡沒有反差是騙人的。
一個是家裡的長子，或許得早早賺錢好像後來的弟妹可以多讀一點書；一個是有病弱的母親，三天兩頭沒法上課到後來也就不用去上課而得工作賺錢了。在那爸媽是天、是地的年紀，我誤以為這就是我的世界，直到開始求學了、外出了，回頭過去看，才發現怎麼會跟別人差這麼多？
當我老是開玩笑地說要教阿母識字而在她的手上一筆一畫臨摩著國字怎麼寫的時候，那種心酸、那種心疼，我把它藏匿得很好，我不想讓母親大人覺得，她含莘茹苦憑一介女力撐起的這個家的孩子會恥笑她或許連「丁」這麼筆畫簡單的字都不會寫。
時光流轉了一、二十年，怎麼這個連一到十的國字可能都寫不出來的婦人，竟然可以有個念了碩士的兒子，還上台教書，教的還是別人看不懂的程式語言。
那不是風水輪流轉，而是上蒼的憐憫。嫁給一個不事生產的丈夫，不僅吃穿都要靠自己，還餵哺那嗷嗷待哺的三口，所以希望她的下半輩子，不僅能夠有好一點的生活環境，也會是令人景仰的母親。
學生有阿嬤每日「透早」就上山採筍子好拉拔這失親失怙的兄弟倆，站在台上的老師回了宜蘭的老家就再度變成媽媽眼中的調皮小孩，讓人得忍住不能隨便在人來人往的書店表露任何情緒的，就歷歷展現在那頁扉之間、字裡行間，那一句離別前的抱歉，那一句分手前的叮嚀，無一不是這世上最令人不捨、最令人動容的親與情的交流。
每每回到家，母子倆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在只需要借用廚房燈光的客廳裡，我們不需要電視聲音的充斥，也不需要滿桌的豐盛宵夜，您我各踞在沙發的一個角落，從天之南，聊到地之北，你二兒子、是我老弟都很好奇，哪裡來那麼多的話可以聊天的。
或許也是因為這樣，每當我愛念你說回家老是在看八點檔的時候，你隨口說了自己一人的孤單與寂寞，當下的我未作任何反應，其實，內心是在淌血的、是在流淚的。
真是對不住吶。
知道您的身體正值浮現病痛的年紀，卻也沒能守在您的身邊，帶您去看醫生，好好聽聽您想說的話。
不好意思吶。
可是您的寶貝兒子卻想告訴您。
國小母親節前夕老師要我們製作的卡片與禮物，就這麼送到您面前打開的時候，你剛下了班還未褪去的制服卻掛滿了淚痕，那一幕，是的，那一幕，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卻仍不減它在我心目中的任何一點印象，從那一刻起，我卻有種長大了的感覺，我知道您的眼淚從何而來，夾雜著婚姻的失望，卻也有著孩子們的祝福，我一直沒告訴您的，是謝謝您，謝謝您沒有放棄這個家，謝謝您沒有拋棄我們，謝謝您在曾經有過無數次的絕望念頭之際仍回過頭來看顧我們。我沒辦法選擇我的父親，但我可以選擇一個始終教我要善良對人的母親，時至今日，嘴巴說說卻仍如常地奉養老爸的我們，就是您可以引以為傲的教育了。
「一旦離了家，就有一絲母線在牽引著你。」林明進老師如此如實地寫著。「也許你走遠了，其實並不遠，循著腳印就是回家的路；也許你走累了，其實並不累，翹首望月就是回家的心；也許你走老了，其實並不老，回首來時就是最初的始生。」
您常說，下輩子不想要再投胎出世了，說太辛苦了；我卻說，下輩子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我還想當您的兒子，一樣挽著您的手出門散心，把這輩子說不定說不完的那些話，繼續聊下去
有時候想寫的，能寫的，真的不到心裡想說的十分之一的量，光浮出頭腦的這些文字，就讓我溼襟了，更何況那只窺得見冰山一角的親情羈絆呢。
走筆至此，在夜深人靜的此刻，卻湧了想家的念頭。
而我是否已經跟您提起，就像那天在櫃台結帳時旁邊小姐竟像是看到外星人一樣認為有男生會大手筆買書的眼神直盯盯看著我時，您兒子我啊，現在還會被別人請教有沒有這個「布達」的字眼了呢。
容我偷偷告訴您，您這個親代可一點都不輸人家喔，因為子代並沒有比別人差！當然也別忘了要趁清明假期幫兒子我準備個燉藥豬心湯呢，寫著寫著都流涎了～
今晚的您，是否也一樣睡得安好呢？
【完稿日期】2015／3／39（日）（藍色區塊為書內故事或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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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最後由( 小正正 )於 2015-7-21 15:37 編輯
本文章最後由( 小正正 )於 2015-7-29 11:43 編輯
其實我想用「十二號的藍白拖」當暱稱＜－－－可是系統說暱稱太長不給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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