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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107：孩子你慢慢來 [打印本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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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d6efdbc-0d09-43a6-a474-dcb6a9f7d128    時間: 2015-7-31 00:17
標題: ㊣107：孩子你慢慢來

都已經過半年再多一點了，我還是一直停留在第五十本過不去，心得文至今才寫了三篇。這一年，不甚用功。
送友人到淡水的雲門舞集去看表演後，獨自一人搭上捷運準備返家，隨手將習慣帶在身上的書給抽了出來，準備將《孩子你慢慢來》剩下的幾篇文章一口氣看完。但還沒翻幾頁，我就陷入回憶起剛剛在捷運入口處跟販賣大誌雜誌的街友聊了下天的情景。
每個月的檢核表上，有列了一項，就是要跟街友用100塊購買THE BIG ISSUE雜誌。
此本雜誌創辦的宗旨，是成本50塊，賣價100塊，中間的50塊差價，就當作街友的收入，旨在幫忙他們自力更生，重新於社會上立足。
「您好，請問有這個月的雜誌嗎？」
「有啊！」
「一本100塊是嗎？」
「是的。」
「100塊在這邊。」
「謝謝你。」
「先生、先生？」
「什麼事？」叫得這麼急促，我以為發生什麼事了？
「可以擔誤你幾分鐘嗎？我有些話想要說？」
我心想反正等會只剩下要回家的行程而已，遂隨口應了他，「好啊！」
「！＠＃＄％︿＆＊」
「嗯嗯。」
「！＠＃＄％︿＆＊！＠＃＄％︿＆＊」
「是喔。」
「！＠＃＄％︿＆＊！＠＃＄％︿＆＊！＠＃＄％︿＆＊」
「原來是這樣。」
「不好意思，可以再給我一分鐘講一句話嗎？」
「可以。」剛才其實已經給過你很多分鐘、講很多話了，所以也不差這一次。
「！＠＃＄％︿＆＊！＠＃＄％︿＆＊！＠＃＄％︿＆＊！＠＃＄％︿＆＊」
「真是不好意思，擔誤您這麼多的時間。我一直很想找人說說話。」
「沒關係，我也不趕時間，謝謝你的分享，我收穫很多。」我是說實話。
眼睛還沒聚焦到手上的直書文字之前，腦海裡滿是剛剛的對話。
本書從一篇〈蝴蝶結〉的序文開始，作者說她經過淡水的時候，買了二十幾枝桃紅色的玫瑰花，結果一個五歲的孫兒，用自己的小手，不斷地與束帶、玫瑰、自己交纏著，怎麼綁都綁不好蝴蝶結，氣得奶奶出口斥責。這是刊於1985年《聯合副刊》上的投稿。
動作愈來愈緩慢，耳朵愈來愈重聽，嘴巴愈來愈碎念，生活愈來愈邋遢，是的，他們是我們的雙親，不復當初的意氣風發，只有我們愈來愈不懂得掩飾的不耐煩。我們多麼希望，時間過得慢些，實在不忍看著他們傾頹。
半夜爬起來嚎哭，大小便弄髒自己新買的衣服，餵個飯卻掉了滿桌的渣，半夜發燒還得趕去急診，是的，他們是我們的孩子，生命在長大的過程中，難免讓人心煩氣燥。我們多麼希望時間過得快些，這樣就不用處理這些瑣事。
書裡記載的，盡是這些小小事。
孩子開始學講話。
孩子問東問西問天問地。
孩子開始上學去。
兄弟之間的戰爭。
講孩子的偷竊行為。
與鄰居比小弟弟的大小與小便水柱。
聽完《水滸傳》後結夥去搶劫隔壁太太。
怎麼跟丈夫討論結紮一事。
各種宗教之儀式與荒謬。
甚至，作為媽媽卻偷偷跟著孩子一路回家只為了監控放學後的行為。
典藏版很是輕薄，適合攜帶。當旁邊那個人正在滑手機的時候，我卻正在翻頁，就怕下一會兒突然大笑了起來而嚇到他人。
早已長大成人的我們，卻也忘記了自己曾經是個孩子。
所以才有人說，成為一個父母，其實是上帝送給人類的一個珍貴的禮物，讓我們可以重溫孩童時光，再重新長大一遍。在這個過程中，傳承了另一個生命，與自己。
一會兒，我們希望時間走慢些，老態龍鍾的父母身影，我們一時無法接受。當我們表現出不耐，當我們表現出生氣，在老化的面前，是不是只是在述說著我們的不捨，我們的擔憂？擔心著父母的健康，不捨這條生命即將走向終點，而我們眼睜睜卻無能為力。
一會兒，我們希望時間走快些，耗費心力的孩子身影，我們只想早點擺脫。當他們掙脫我們的手，當他們有自己生活，在成長的面前，是不是只是在呢喃著我們的依戀，我們的執著？擔心他們走得不好，依戀自己曾經是那麼偉大，而最終也只剩下放手一途。
所幸，時間是公平的，不會因為我們是市井小民，還是高官權貴，就有討價還價的空間，每個人的一天都只有二十四小時，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一次機會。
我們匆匆忙忙、忙忙匆匆，不知道在趕些什麼，如果我們懂得生命如果趕得太快，人生這場局立刻就GAME OVER的話，是不是才會放緩腳步，聽聽生命想對我們說的話？
序文裡提到的那個十一歲的王愛蓮，帶著三個弟妹跳入愛河，應該是沒有回來了，這是時間河流中的一個插曲。身為同班同學的作者，今天安撫了店家的那個老奶奶，靜靜候在一旁，等待著這個五歲的小娃兒，用他的雙手，認認真真地將一個蝴蝶結綁起，時間不急不徐的，只待慢慢來、慢慢來。
五月以降，會固定在密不通風的房裡，插上一株白合。從花苞到花開，我看見了時間的發酵；花香飄進未醒的鼻裡，我聞見了時間的綻放。在不封閉自己並找藉口轉身離去之前，我看見也聽見那坐著輪椅、靠著自己、奮力一搏的街友，正熱切地展現生命的熱情，與傾訴，而我，竟曾有過一絲的不耐之情。我們都需要有個人靜靜地聽自己說說話。我們都需要等待一朵花開的時間。


【完稿日期】2015／7／30（四）（藍色區塊為書內故事或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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