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大家,這系列的實驗性作品就要畫上句點了,感謝HTC給我這個機會能夠讓我好好嘗試這麼做 或許我的文學手法依舊停在喝奶的階段,但是只要有這個機會我都願意嘗試看看 將來如果有機會,我將會放上更加成熟的作品 然後絕對少不了的——用HTC拍的照片來為文章增添更多的生命力。
三部曲
聽到他說那句話的那一瞬間,我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此刻的他應該心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好的、壞的、滿足的、遺憾的,什麼都可能正在他心中的某個小角落翻動著,我更是無法好好表達我現在的情緒,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這⋯⋯這樣啊⋯⋯」愣了大概10秒吧?我結巴回應。 「是啊,就是因為這樣,我才選擇把這裡拍一拍,留下一點回憶,之後不知道會不會再回來臺灣。」 「搞不好你回來的時候這裡又不一樣了。」 「可能喔!到時回來看到不一樣的城市,今天看到的可能都會像電影膠片快速轉動一樣,不能再度親眼看到了。」說著說著,又把眼前的畫面拍了下來。
他絕對又把讀過的小說內容拿出來講了,絕對是的。
「那你今晚還想做什麼呢?」不曉得為什麼,覺得可以好好認識這個人的時間瞬間短了很多,儘管我的肚子好像還是蠻餓的,但我根本也不怎麼在乎了。 「可能就坐公車回去走走吧?」 「哈哈!臺北也就這樣而已,應該也沒什麼好逛的了。」 「不一定呀,有的時候最美、最難忘的畫面可能就在不經意的時候拍下來呀!」
嗯,我覺得我懂為什麼他會比我還要對攝影痴狂了,我不過是個遊走在及格邊緣、隨時都有可能被當的平庸大學生,一支手機就滿足了我平時對拍照的要求,平時拚死拚活讀書,結果也只有這樣而已,平平庸庸、高不成也低不就,說真的要去拍照,也都偏向刻意為了一個畫面而拍,要去注意一個不經意看到的畫面根本不可能啊⋯⋯
但是他不一樣,或許他真的懂得如何把眼前的畫面保留下來、或是深深將自己生活的理念與興趣結合,我不敢說他活得比我還好,但我真心覺得他比我還更懂得如何生活。
那個晚上我們回到學校附近,在晚上的臺北市區晃來晃去,一路上我們依舊沒停下聊天的話題,剛被教授與考試摧殘的我,彷彿在驚濤駭浪中抱到一塊浮木,身上的危機沒解決,卻好像暫時得到舒緩了一樣,一來一回的聊天聲為寂靜的深夜添加了許多裝飾,看似無聊的夜晚再也不無聊了。
「你真的不需要回家嗎?」現在已經深夜3點多了,我忍不住擔心地問。 「哈哈,沒關係啦,我的家人很信任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OK的。」說著說著,他把手上的啤酒打開,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我們才剛離開深夜沒人的便利商店,各買了一罐台灣啤酒,找了台北車站附近的小空間坐了下來。這樣的晚上,值得因為這兩瓶酒持續下去。
「所以平時你這麼晚回家都沒關係?」 「在台灣沒關係,畢竟這裡比較安全,在加州可就不行了。」 「哈哈我懂,美國的晚上確實不太安全。」我邊聽他的分享,邊喝下我手上的啤酒。
常常有人說酒擁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喝下它之後會讓感官放大,看到的東西會變得更美、聽到的話會變得更悅耳、說出來的語言也會變得更動聽。天生就不是這麼會喝酒的我,即使是啤酒,喝下去後還是會讓我產生微微暈眩的感覺,雙耳發熱、頭皮發麻、整張臉彷彿上了火一樣的燒了起來。
「哈哈哈你看看你!你的臉開始變紅了!」他似乎已經觀察到我喝了酒後的生理反應,即使現場沒有很明亮的光線,他還是清楚看到我泛紅的雙頰。 「吼,我就不是很會喝酒嘛!」 「你這樣在英文中我們會講你很light-weight,一點酒就可以讓你受不了了。」他興奮的對著我手舞足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應該也醉了。 「我不信!我拍一張看看。」我立刻拿出還有一點電力的手機,因為這支手機的前鏡頭進光量是高的,我相信我一定有辦法透過自拍清楚看見我的臉是否真的醉模醉樣。
嗯好,早知道就不拍了,果然真的醉模醉樣。
「你這樣要怎麼在國外照顧自己呀?喝一點酒都不行呢!」他半揶揄的對我說。 「沒差啦⋯⋯反正也沒打算去國外定居或是工作。」我慚愧地放下手機,不忍直視鏡頭裡的我。
「我⋯⋯我可以照顧自己啦,都大學生了,哪能不能照顧自己的地方呢?」 「我想也是,」他搖了搖他那罐已經剩不到十分之一的啤酒,「我也是到了大學才真的知道要怎麼好好照顧自己,原來我的媽媽平時真的overprotect我了。」 「在美國的華人父母也會對小孩過度保護?」 「不一定啦,但是我媽媽跟我們社區的其他華人媽媽都是這樣。」他低著頭、看著快喝得精光的啤酒說,晦暗的光線中,我似乎無法精準看出他的眼神,只能任憑他襯著一臉的黑影,發出酒後喃喃的聲音。「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再讓媽媽這樣overprotect我,她越是這樣做,我越無法忘記爸爸寫給我的小紙條。」
「是時候了,該長大了,該做點不一樣的事了。」
我們沒被酒後的餘勁打敗,起碼他沒有,兩個人就這樣沐浴在月光逐漸消退的夜色中,時而來回一兩句,時而陷入有默契的沈默,地上的空鋁罐東倒西歪,好比現在癱軟在牆上的我一樣。
東方的地平線漸漸亮起了微弱的光暈,不消太多時間,整片天空都會被倏地渲染成白布一片。原來我們就這樣邊聊邊喝邊拍照度過了一整個晚上。
「嘿,在我離開之前,答應我你也會成為一個偉大的人。」他慵懶的倒在階梯上,望著我說。 「呃,啊⋯⋯」什麼?他這是什麼意思? 「哈哈,你的反應很好笑。」 接著他沒多說什麼,把頭轉了回去,繼續凝視著路的另一端。
「哈哈,好,我答應你,雖然現在的我可能不知道要怎麼做。」說來也慚愧,我好像跟他有著一大段的距離,難不成在美國長大的華人小孩都會特別的早熟? 「嗯嗯,好,一言為定。」
我們並行走在逐漸擁擠起來的忠孝西路,這座城市又要再度活起來了,這座巨大的水泥叢林中每個活動的人都像森林的小精靈一樣,時間一到就開始活動、上工,繼續讓這座叢林的一枝一葉茂盛起來。
「我回家的公車就在這裡,有機會的話⋯⋯我們或許還會見面吧?」他停在新光大樓前跟我說。 「喔⋯⋯好吧,只能說再見了?」 「可能喔。」他停頓了,眼神也閃爍了一下。「那個⋯⋯昨晚真的很謝謝你,這大概是我在台灣度過最有意義的一晚。」 「呃啊⋯⋯」天啊,他講這樣我居然會覺得害羞。「這沒什麼啦,我也交了一個朋友,我覺得挺開心的啊!」 「哈哈!或許我們兩個今晚都享受了最好的彼此。」
等等!這句話被他說出來真的有種說不上來的怪。他真的需要好好再學一下中文啊!
「啊對了!我都還沒問你的名字欸!」 「Bax。很高興認識你。」他再度展露了笑顏,昨晚他父親過世的消息後最燦爛的一抹笑容在微光的城市中被襯的更亮了。他友善的伸出手示好,我也反射性的回應了他的握手,直到看著他上了回家的公車,望著它揚長而去。
我再度支身回到這座城市了,今天開始又要再度重新面對一切,不管好的、壞的。路上匆忙行走的人們真的直到他們在忙什麼嗎?我很清楚我現在不是很確定在忙什麼,可能真的只是在庸庸碌碌過生活而已吧?要成為一個偉大的人,這條路真的太長太長了。
我長得夠大了嗎?夠大去承受「偉大」的一切了嗎?我不知道。這個時候的我,隨著Bax的離去,好像又掉入了這座城市忙碌的深淵中,是否有辦法再度遇見像他這樣的人將我從這深淵中救出來?
或許我等待的只是一個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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